闻青的状态看起来要好多了，不仅衣着整齐神色也没那么疲惫。
“你醒来后发生了什么事？”万雪生首先问道。
“就在一个走廊里。”闻青满脸茫然地道，“然后我走了好久，哪里都没人，我还以为在做梦哪！后来觉得不对劲，因为有雪生的叫声，我听的就像！好渗人，我感觉应该在附近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这里有岔路吗？”叶子问道。
进了人防通道后就是一条道走到黑，“脸屋”也是胃袋般的位置，上下贯通，不存在迷路的可能。
“岔路？没有吧。”闻青皱着眉头，不太肯定地道，“反正我就是走不出去，不知道为什么。”
“哦。”叶子瞄了两眼闻青的脸，惨白的灯光下谁的脸都像死人般，但是闻青看起来特别苍白，“你睡觉了吗？”
“睡了一小会儿。”闻青叹了口气，“但是这下面太冷了，睡一会儿就冻醒了。”
叶子沉吟了下，道：“还有没有别的事？”
“没有了。”闻青摇了摇头，“就是走不出去，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能走了，我就一路过来发现你们都在这儿。”
几人边走边聊，很快就穿过“脸屋”到达另一处房间，名符其实的一条道走到黑，没有任何岔路或者可疑的通道。这个房间空旷了不少，地上到处是杂乱的脚印，有一处地方堆着极高的木箱子，箱子顶异常干净。
“你走不出来是被人做了手脚吧？”糖糖说道，“肯定是丈夫！”
闻青回头瞄了糖糖一眼，道：“你结婚了？”
“不是不是啦！”糖糖叹了口气，“就是出现了一个怪物，自称丈夫。”
糖糖讲解先前的遭遇时，其他人已经走到房间中的一具尸体旁，那是个年轻男性，浑身赤裸，脸部呈现出扭曲的模样，似乎他的脸与什么东西剧烈摩擦了一阵子，五官都移了位，鲜血淌了一地，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了。
叶子瞄了几眼尸体后就开始打量四周，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箱子上。
“女裸尸才比较符合恐怖气氛。”杨文远慢悠悠地说了句。
叶子和唐星都懒得理会杨文远这种时不时的“调侃”，很多时候他只是想激起别人的反应，比如厌恶、恐惧或者嫌弃等等，所谓的恶趣味而已。
“看背面！背面！”
闻青突然冲过来，费力地把尸体翻过来，在男尸的背面果然“画”着一幅地图，不过太过粗陋，只能勉强辨认出房子、路、树林和山丘什么的，有一团看不出什么东西的血点，好像是太过用力划破了血管之类的。
“就算是地图，没头没尾的，鬼知道是哪里。”糖糖也凑过来看了下，没好气地道。
“有地名的。”闻青兴奋地往屁股缝一指，“看。”
在“地图”的右边，屁股缝上方有着歪歪扭扭两个字：杀人村。
除了闻青的其他人都不自觉眯起了眼睛，一方面这个字的位置实在不怎么好看，另一方面这个名字未免也太恶作剧了点。
“手机在人防通道里是连不上网的。”叶子道，“不过我倒觉得这是个真名。”
“真有叫杀人村的？”糖糖惊奇地道。
“中国那么多村镇市，叫什么的没有？”叶子不以为意地道，“可能还不止一个呢。”他对闻青招了招手，“你来看下这是什么。”
闻青愣了下，有些不明白地过去低下头看着，道：“什么什么？”
叶子乘着闻青低头时对唐星招了招手，指了指闻青的后颈，做了个手刀姿势，并且比划出极大的力道。唐星莫名其妙地走过来，手抬起来抛了个眼神。叶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并且再度用力划了下。
唐星干脆俐落地一手刀劈下去，闻青应声而倒。
旁观了全程哑剧的糖糖和万雪生瞪圆了眼睛，倒是杨文远轻笑一声。
“你们在、在干、干什么？”糖糖惊讶得都结巴了。
“这不是闻青。”叶子直接点题了，一指地上的尸体，“这个才是闻青。”
糖糖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角往下微张，活脱脱一付怪物表情：“闻青死了？”
“还有，他没死。”叶子转向杨文远，“这个伤能治吧？”
“我……”
“你今天有一次机会的，他还有呼吸。”叶子冷冷地道，“不要废话，赶紧。”
杨文远举起手作投降状，把地上的“男尸”翻成正面，手往男尸耳朵后面摸索了下，如同揭膜般一下子撕掉了那张扭曲褶皱的脸皮，露出一张红红白白的肌肉脸来，而“男尸”也猛然大叫一声，从地上弹坐起来。
不得不说，看见一张没有眼皮、没有嘴唇的红脸惊恐大叫，那种恐惧感可不是一般二般，糖糖尖叫一声蹭蹭蹭倒退好几步，后背贴在墙上大叫起来，片刻后又想起“脸屋”的事，连滚带爬地往前跑去，站在空地瑟瑟发抖。
杨文远的手虚盖在闻青的脸上，口中念念有词“痛痛飞飞”，随着他的声音，闻青——真正的——脸上的肌肉逐渐长出了皮肤，初始还是青白的，和肌肉贴合后逐渐有了血色，描绘出他原本的长相。
真的是闻青。
“过来吧，这人死了。”叶子对糖糖道，“我们得赶紧走，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糖糖一惊一咋地过来，眼中满是惊恐：“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抢了闻青的脸。”唐星简洁地道，“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耳后有道血痕，那是脸皮覆盖上的接口。”
糖糖不解地道：“那闻青的脸是什么？”
“当然是这人的脸，你没发现都皱了吗？”唐星一口气道，“他的骨架和闻青不一样，脸皮不可能严丝合缝，所以他就故意弄皱，以免被认出来。”
糖糖这才逐渐回了神，有了人气：“为了让我们看这地图？引我们去这里？”
“不止。”叶子盯着杨文远治疗闻青，眼睛都不眨一下，“你看，你先前信了丈夫的话，觉得祂可能是个无害的玩意儿，一眨眼就出现这么个东西想要害你。”他走到“那东西”身边，蹲下来把后腰衣服掀起来，露出插在裤腰里的小锤子，实铁制成，对着脑袋一锤下去不管前后左右都能直接开瓢，他抬头看着糖糖，“所以，不要太天真了，不要相信这些神。”
糖糖能感觉到叶子话语中的诚恳与严肃，一直以来抱着游戏心态的她也不由点了点头，决定以后要努力起来。
经过杨文远的治疗，闻青的脸恢复了一半，不是左边一半或者右边一半，而是一个洞一个洞的一半，恐怖感减少，恶心感增加，看得人心里像是长了毛絮般想要抠平那些红色坑洞。
“今天治不完，这个伤太严重了，只能保他不死，明天再继续吧。”杨文远露出了疲惫的神色，看来真不是撒谎。
偷脸的男人已经死了，后颈椎处微微凹陷了下去，唐星没有留手，但是空手造成这样的伤害也十分可怕了。
治完了伤的杨文远叹道：“好歹留个活口问问啊。”
“怕他有什么古怪的招数。”叶子道，“不想多生枝节。”
“你怎么发现的？”杨文远问。
“他不知道糖糖有没有结婚，也不让我们碰尸体，最重要的，他见了我们以后没有问这是怎么回事，也没有提起场景。如果是真的闻青，见到我们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是不是进场景了。”叶子走向箱子用力一推，露出了墙壁上画着的枝型烛台灯图案，看起来像是用什么尖锐的细物刻画出来，很粗糙，“还有，这箱子明显是被拖过来的，地上的脚印只沿着拖的痕迹出现，根本就不是正常人走动的路线。还有，他耳后有一条线，沿着脸的边缘。”
杨文远微微一笑，道：“你也有。”
叶子挑了挑眉，没吱声。
“呦，看起来情绪平复了不少啊。”杨文远有些失望地道，“走吧。”
“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闻青每说一句脸上的肌肉就抽搐一下，似乎疼得不轻又不敢碰，“你们怎么在我房间……嗯？”他环顾四周，一脸茫然，“这是哪啊？”
“说来话长，先走。”叶子道，“回我们先前的旅馆。”
糖糖精神一振：“去埋东方姐？”
“不，去确定一件事。”
日租房旅馆下面全是警车，众人在远处观察了会儿，人实在太多了没办法过去。糖糖凑到一处围观的大妈那儿打听了几句，黑着脸回来了，轻声对叶子道：“说是发现一具没有脸的尸体。”
叶子冷冷地道：“那以后我们看见东方宜得小心点了，今天那个人时间短，条件也很简陋，下次再见到的人可能会更像活人了。”
“我们知道，其他人不知道。”杨文远道，“赶紧休息，明天去找更多的人。”
给闻青买了止疼剂，再寻找住处。小旅馆满地都是，但是只有日租房不要身份证，五男一女半夜入住的组合令老板侧目了许久，更何况这六个人还要挤一间房，还有个男人全程低着头，仿佛生怕别人看见脸般。
闻青和万雪生听完全部经过后一脸呆滞地坐在床上。
“东方姐死了？”闻青喃喃自语道，“徐良玉也死了？”
“你怎么过来的？”叶子问。
“我？我不知道啊，醒来后看见的就是你们。”每说一个字，闻青的脸微微颤抖，不过吃了止痛药后总算能忍受了，“我到现在都感觉像做梦。”
“你睡了一天一夜？”糖糖震惊地道。
“大概是某种方法让他失去意识吧。”叶子道，“睡觉吧，还有很多事要做。”
叶子期盼的美梦并没有到来，入睡没多久，他就摸到了熟悉的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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