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个房间,又是“唐星尸体”,又是一片泥泞,叶子只感觉日了狗,这房间不是已经破解了么?为什么一睡着又来了?还让不让他睡了?这样子以后可怎么办?
叶子坐起来,打量着这一成不变的房间,和前两次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倒是镇定多了,能够平静地观察“唐星尸体”:看起来腐烂很多天了,外层皮肤与肌肉组织大半已经呈现出腐败状态,但是脸却保留了下来很多,至少能看出表情比较正常,没有狰狞扭曲。
“如果你死了,我该怎么办呢?”叶子在尸体边坐下发起了呆。
可不是么,梦里的这房间从头开始就什么事也没发生,每次他来这里都是惊吓-死掉-惊吓-死掉,无聊死了。
坐了没一会儿,叶子就感觉屁股下面湿漉漉的,他低下头,突然意识到这会儿穿了一身西服。
嗯??我什么时候穿的西服?
合体的剪裁、流畅的线条,看起来像是很昂贵的那种定制款,不过,满是血泥的地面可对这套衣服不怎么友好,反而更加难受了,他站起来沉吟了下,决定把这房间打扫下。
血色淤泥看起来像是“唐星尸体”分解出来的,那么首先就是把尸体拖到墙角,还别说,死人比活人重多了,平时和唐星锻炼时也没觉得对方有这么沉,现在,叶子拖着衣服才一用劲就断了,跌了个屁股蹲。没办法,他只好打横边推着尸体移动,幸好血色淤泥比较滑,他很顺利地把尸体推到墙角,看着手里断成一截的布条,干脆做成栏铲,一块地方一块地方的把淤泥堆到墙边。
这其实是件治标不治本的事,叶子做完后气喘吁吁地歇了会儿,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枝型台灯。
这是在地面上的,被血色淤泥覆盖,经以往见过的所有台灯标志都精细,赶得上工业水平了,每一个线条的转折都呈现出标准的45度,转折尖峰都会做成圆弧,并不锋利。
台灯下部是一根枝柱,上部散开成九枝烛台托,开散的位置正好是房间中央。叶子走到那里低头观察了会儿,眼前似乎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光景,先是黑暗,如同黑洞般的毫无光线,之后出现了星星点点,如同夜空般的华丽景像,接着视野猛然拉近了,暴露出那些星星点点的真面目:眼睛。
无数个眼睛死死盯着叶子,当他移动了几步,那些眼珠也跟着转动,当他眯起眼睛,眼珠也跟着眯了起来,他没敢闭上,不知道眼珠们是不是也会照着学,总觉得在这里闭眼渗得慌。
叶子以为见识已经够多,心中不会再有波澜了,事实证明他的见识还是太少,反正眼前这个场景令他不得不反复深呼吸才能镇定下来。狂怒的苗头悄悄冒了出来,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冲动,与丈夫不同,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悸与愤怒总是在不经意间把他攥在手心。
“汝跪否?汝信否?汝弃否?”
这个声音与丈夫不同,是个温柔的女声,非常飘渺轻快,就像气声,让人感觉到安眠与睡意,没有丝毫戾气。
叶子沉默了下,道:“我一直好奇,汝弃否那个弃到底是指放弃什么?”
女声似乎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沉默了片刻后再度重复了遍:“汝跪……”
“不不不,三个选择都是不。”叶子主动走到墙边,一付自暴自弃的态度,“来吧。”赶紧杀了我看看还能不能入睡。
挤压葡萄的声音从天花板传来,叶子抬起头,看见一张巨大的脸占据了整个天花板,这个场景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问题是,这张脸属于谷悦。
为什么是谷悦啊?
叶子直视着巨大的谷悦好一会儿,满心疑惑,要说长相,确实谷悦比较漂亮,那种女性化的漂亮长相,毕竟本来就是女性,但是为什么会借谷悦的脸?
“这是你所想到的形象。”妻子改了说话方式,“你所能接受的。”
我所能接受的妻子是谷悦?
这个念头令叶子惊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并不是说他认定谷悦是妻子,而是在目前他所熟悉的人中,只有谷悦是明确结婚的“妻子”,糖糖、东方宜和陶溶溶都是未婚,所以,当女声出来时,他下意识就想到了谷悦。
“这里是梦吗?”既然能够交流,叶子当然不会放过机会。
“是的,丈夫的世界我无法进入,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与你联络。”妻子说道。
叶子觉得哪里不对:“你不是比你的丈夫强吗?不是有个更强的人带走了你吗?”
“妻子如何能比丈夫强大?”妻子的语气似乎很坦诚,“若是如此,何必离开?我畏惧于丈夫,祂的威能远比我强大,我只能躲藏于梦中,很快,他也要追到梦中来了。”
这与丈夫的说辞完全相反,倒是“快要追来了”这句有点可能,毕竟现实中,丈夫确实已经到达万雪生做梦的地方并且成功现身。
叶子觉得妻子似乎比丈夫更好沟通,大着胆子问:“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
“人类所识皆为现实,我为虚妄,或者,你也可以把我看作神祗。”妻子轻声道。
“你和丈夫之间又是怎么回事?”
“丈夫残暴又无情。”
这句话似乎回答了问题,但是细想就觉得有点没头没脑,叶子直觉妻子似乎不想回答。
“所以,你的目的是逃离丈夫吗?”叶子忍耐住内心疯长的恼怒问道,“你想让我们帮助你?”
“只需要丈夫的一件东西,我便可以获得自由。”
“什么?”
“是……”
叶子只听见头一个字,一根触手从地板闪电般窜出来攀上他的肩膀,把他的脑袋往后一拉,只听见卡嚓一声,下一秒,他的眼前出现了糖糖的脸。
“叶哥,你做噩梦了?”糖糖蹲趴在床边如同一朵蘑菇,盯着叶子道。
由于钱款有限只定了一间房,另一方面大家也不放心两个人一间房,生怕谁发起疯来没发现。一张双人大床只有糖糖和受伤的闻青睡,这时候什么男女之别也顾不上了,再挤一个万雪生,三人挤得像三明治。叶子、唐星和杨文远只能睡地上,铺个床单将就下。
此时,叶子就仰躺着正对上糖糖的脸。
“我喊了?”叶子闭上眼睛揉着眉心,酸涩与疲惫感依旧存在,“我睡了多久?”
“现在早上五点多。”糖糖咕哝了一句,“我睡不着,半夜醒了。”
也是,这次的场景可不怎么愉快,能够心大的睡着才不是一般人,比如老玩家万雪生和闻青,还有不正常的唐星和杨文远,这样看来,叶子和糖糖还算是普通人。
叶子瞄了眼窗外,秋天的五点天亮还黑漆漆的,不过比起半夜已经浅了一些。他叹了口气,用力搓了几把脸,又是一夜没睡好,再这样下去不等那些神祗搞事他就先要死了。
剥夺睡眠可是酷刑之一,似乎和妻子的风格相应:无缘无故的愤怒、急躁、思维迟钝,都是缺乏睡眠的副作用,不过,昨晚的妻子与残酷的祭祀有点违和。
现身的妻子无论从问答还是声音都充满温柔,如同安眠曲般令舒适,但是心底又会升起莫名的愤怒,两种感觉叠加起来就像是失眠的人睡前想起过去种种受欺丢脸的事情,循环往复越来越睡不着,难受极了。
叶子试着再度入睡,可惜的是,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完全睡着,顶多处于迷迷糊糊状态,听见其他人起身的声音后,他还是干脆起来了,再睡下去也是折磨。
杨文远的天赋需要二十四小时恢复,只能先出去买口罩和帽子,顺便再带点包子和止痛片给闻青,这次算是生活待遇最寒酸的场景了。
闻青戴上口罩时呲牙咧嘴的,那些未愈合的伤口可是深达肌肉层,密密麻麻的十分可怖,感染的可能性不是高而是百分百,幸好他只需要挨过今天,明天就可以完全愈合,就算今天感染了,吃个退烧止痛片熬一熬吧。
“也还好。”闻青笑起来嘴角都在抽筋,也不知道是疼还是不适应,“以前系统也会有这种受伤严重的场景,那时候我们可没有天赋用,惨得很,只能熬到通关。”
这时候才能体会出老玩家的宝贵,这种打熬出来的坚韧精神不是新玩家能比的,整整三年的时光,而且万雪生说过上一代系统的场景很多都偏诡异杀戮风,而这一代系统相对“温柔”了许多,没有那么多惊吓与血腥。
叶子尝试了下,想把昨晚的事告诉其他人,奈何还是不成功,像是水壶煮饺子倒不出来,他突然想到,不让说梦里的事不一定是妻子也有可能是丈夫,为了封锁妻子寻找援助。
眼下,唐星就很有用了——虽然这种“有用”不太正确——在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后,叶子总算把昨晚的梦一口气说了出来,唐星听完后果然有了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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