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自己居然暴露了。
她原本不该说的。
可看到郭瑾这幅模样，她实在受不了。
她的儿女们长大了，都是独挡一面的男子汉，没人像她一样娇滴滴的，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能幸福美满。
“傻丫头！”颜洛水搂紧了她，“姑母和姆妈怎么舍得怪你？阿爸死了，姆妈精神上也垮了，你就是他们最后的寄托，是咱们全部的支柱。”
郭瑾不相信她的话。
她想到了那位姓张的女护士，也想到了顾绍。
她的眼睛倏然瞪大，抓住了颜洛水的胳膊：“姑母，我哥哥呢？他是被绑架了，是吗？”
“阿瑾！”
“我求你告诉我！”
“阿瑾......”
颜洛水不肯说，郭瑾就拼命摇晃她，逼迫她说出实情：“姑母，我哥哥不见了，你把他交给我！”
“不，他好好的，没事。”颜洛水哭了。
“您撒谎！”郭瑾大喊，“他死了，他一定死了，您不想告诉我，您怕我伤心。您骗我，姑母！”
她突然激烈起来。
她用力推开了颜洛水，整个人跌倒在地，撞到了旁边的桌椅。
“哐啷”巨响，桌椅翻了，碎裂成块。
颜洛水吓得六神无主。
“姑母，我恨你，我恨你！”她大喊大骂，“我讨厌你们，都是你们害了我！”
她猛然冲向了窗户，想跳下楼梯。
司行霈立马飞奔而去，将她拽住。
郭瑾哭着，拼命捶打司行霈，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颜洛水追出来，拉扯她的胳膊：“阿瑾，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阿霈，救救阿瑾，别拦着她......”
“让她跳！”司行霈道。
颜洛水错愕看着司行霈。
司行霈吼颜洛水，声音更大几分：“你让开！她要寻短见！如果不拦着她，等警察来了，咱们全家都没命。
她是我养大的女儿，我能不管她吗？我比谁都心疼！可是，她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只是单纯想死，不想活了，谁劝她都不管用的。”
他的声音，撕裂般响彻整个病房。
病房外面的护士听到了。
有人跑过来，对颜洛水道：“司太太，请您配合我们工作，否则我们只能采取武力手段......”
这种医院，治疗费贵得离谱，又有特殊情况发生，医生们非常严苛。
他们不允许有任何的危险发生。
颜洛水被司行霈怒火震慑。
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让她去吧！”颜洛水低泣，“让她去死，我也认命了。这世道太艰难，我不该奢求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捂住脸，痛苦不堪。
她哭得喘不过气，浑身颤抖，却不敢再多加阻止。
郭瑾的眼泪，越流越凶猛。
司行霈也很悲愤，他攥紧了拳头。
半晌，颜洛水终于稳定了情绪。
她抬眸，眼睛通红看着司行霈。
她的眼睛里，除了哀恸，没有其他情绪。
司行霈看了她片刻，默默退了出去。
他在客厅沙发里坐下。
颜洛水进来，坐到了他身边。
她的手搭在司行霈的膝盖上。
“你真狠心，这是你侄女。她是你的骨肉啊，亲生骨肉......”她喃喃自语。
司行霈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初顾轻舟的样子。
那时候，顾轻舟也差点跳下去。
她说：“我不想跟你结婚。”
那是她第一次拒绝他。
当时，司行霈心脏钝钝的痛，他甚至忘了自己是什么表情。
此刻，他也觉得锥心刺骨。
他伸手，抱住了她：“轻舟，不会有那一天的。”
他们俩都没有说出口的，不会有那一天。
他不会让顾轻舟做寡妇。
顾轻舟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不惧怕生死，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她和他，都很珍惜彼此的生命，宁愿自己牺牲一些，换得另一份幸福。
颜洛水靠着司行霈。
两个人沉默良久，谁也没开口。
最终，颜洛水转移了话题：“我刚刚去看过你弟弟了，他还昏迷着。你放心，医生正在尽力抢救。我已经吩咐了医院，一旦抢救无效，马上安排后事。”
“好，辛苦你。”司行霈道。
他拍了拍颜洛水的肩膀。
这一晚，司行霈和顾轻舟睡在医院。
第二天，司行霈照常送顾轻舟上班，颜洛水则带着郭瑾和佣人，搬到了司公馆。
因为颜棋不在，顾轻舟也不在，佣人忙乱极了。
郭瑾不肯吃饭。
颜洛水急疯了。
她哭得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不停的劝解郭瑾，却收效甚微。
“阿瑾，听姑母的，好好吃饭，别想不开。”颜洛水道。
郭瑾固执摇头。
“你这样折腾，只会拖累姑母和父亲。姑母会担心你，你父亲也会心疼你。”颜洛水继续劝道。
郭瑾不理睬。
颜洛水没办法，就让郭家的老仆先把郭瑾哄着吃饭。
老仆端着粥碗，小心翼翼喂给郭瑾吃。
郭瑾喝了两口，就不肯再吃了，把老仆推到一边。
“姑母......”郭瑾哭了起来。
她想起了母亲临走前的叮嘱，母亲总说她太过于任性，说她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
母亲说，这个社会不同了，不是小时候，什么事都需要父母庇佑。
她还说，人各有志，不能拘束她的思维，让她自由选择。
她一直不明白，到底哪一句才是母亲真正想对她说的。
她想要去找自己的父亲。
可惜，母亲没等到她找到她的父亲，她先失踪了。
“阿瑾，我的乖孙女，快吃饭。”郭夫人赶过来，把粥捧了过去。
郭瑾不吃。
她扑入了郭夫人怀里。
郭夫人抱住了她。
她哭得撕心裂肺。
她想，假如她娘没有去南京，假如她不嫁给颜棋，假如她和司慕不是兄妹关系，假如她的丈夫不是司行霈，假如......
她不知道怎么改变，怎么改变这个世界，怎么改变自己。
从前，她总觉得自己拥有全部，现在她感受不到了，什么都没了！
她的父母、爱人、朋友、孩子......
她不知道未来怎样，唯有她的孩子，她想保全它。
郭瑾在郭夫人怀里，嚎啕大哭。
哭了约莫半个钟头，郭瑾的力气似耗尽了，慢慢躺平，陷入了昏厥。
郭夫人大惊失色，忙叫人叫医生。
医生检查完毕，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对郭夫人道：“小姐昨夜没休息好，又哭了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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