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雨欣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陆海宁给她盖了一条毯子,这才启动车子,往医院开去。
迷迷糊糊中,张雨欣像是做了一个梦,她梦到了卓远航。
卓远航笑着,冲她伸出手:“雨欣,陪我去加拿大出个差。”
“好,卓总我去准备材料。”
“加拿大的枫叶红了,很美,带你去看看。”
后来,他们就一起到了加拿大,走在红枫遍地的马路上,恍如徜徉在红色的花海里。
阳光那么美,枫叶那样红,一切都让人移不开眼。
到了医院,陆海宁抱着张雨欣去急救室。
他没想到的是,张雨欣开始发高烧。
不过就是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怎么就开始发高烧了?墓地寒气太重。
医生从陆海宁的手里接过张雨欣,给她打点滴,用药。
陆海宁去给她开了间病房。
他在外头等了半个小时,医生才让他进去。
“医生,我太太怎么样?”陆海宁看到有医生出来,这才皱眉问道。
“高烧,休克,低血糖。”医生缓缓道,“住院观察几天,等烧退了再说。”
“很严重?”
“她前段时间感冒生病了吧?旧伤没好,现在感染复发了。”医生道,“给你开几个单子,带她去拍片检查。”
陆海宁默默点头。
他站在走廊上,身形有几分萧索,医院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陆海宁的心里头多多少少有点自责,他在她身边都没照顾好她。
这一天,陆海宁耗在了医院里。
张雨欣躺在病床上,没有醒,还在发烧,苍白的脸色里是不正常的潮红,有时候还会说胡话,情绪不稳定。
陆海宁守着她,从天亮守到了天黑。
“雨欣,醒醒,醒来带你回家。”
等张雨欣醒过来,他会第一时间带她回天海市。
可是张雨欣像是听不见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晚上的时候,陆海宁给她擦了擦身子,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帮她换下外套时,他发现她衣服里面的口袋里有一只硬硬的东西,陆海宁诧异,仔细拉开她口袋的隐形拉链。
居然是他给她的那枚戒指。
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这是他在纽约给她买的,那时候他刚刚醒来,找回了全部的记忆。
他第一时间就去给她买了戒指。
也是在榕城,他把戒指给了她,虽然没什么仪式,但有他的一腔温柔。
她没要,说还给他,还说要给小柚子当玩具,他当然不会再收回来。
没想到,她一直随身带着这枚戒指,小心翼翼呵护着。
陆海宁的眼角有几分湿润,凝视戒指,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他把戒指替她收好,放在床头的抽屉里,这样她醒来就能看到。
张雨欣发高烧,陆海宁也没什么食欲,晚上随便吃了点就睡在病房的沙发上。
没想到陆虎隆会打电话给他。
“爸。”
“嗯?”陆海宁怕打扰到张雨欣,走出病房。
“你这次出差时间也太长了吧。”陆虎隆略带不满,“你是真得在出差吗?”
“那你觉得我是在干什么?”陆海宁反问。
“泡妞。”陆虎隆小声嘀咕。
“什么?”
“忙工作。”陆虎隆立马改口,“肯定是在忙工作。”
“当你爹耳聋?”
“……”陆虎隆沉默了半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柚子天天要爸爸要妈妈,怎么哄都不行。”
“让钟管家带她出去玩。”
“要是玩有用的话,那还要爸爸妈妈干什么。”
“……”
“小柚子是个爱哭鬼,哄不住就哭,也不好好上学,我一放学就缠着我。”陆虎隆不满,“所以你还回来吗?不回来的话我带她找个替代的爸爸算了。”
“再哄她几天,我很快就回去。”头一次,陆海宁没发火,实则也没有心情跟陆虎隆发火。
张雨欣还躺在病床上发着高烧。
“除了工作什么也不会。”陆虎隆还是忍不住吐槽老陆,“至今也没把九九带回来,我对你失望极了。”
“这是你跟你爸说话的态度吗?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我没有管,我就是替九九不值。”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就挂电话。”陆海宁实在没这个心情。
“哦。”陆虎隆真得就挂了电话,不想再跟老陆多说一句。
每次打电话给他都是这样,要么匆匆忙忙说两句,要么干脆不接说是在开会、在忙工作。
他想,他爸爸要不是老陆的话,他和小柚子的生活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可是没有如果,他就摊上这样的爸了。
投胎是个技术活,显然他技术不怎么样。
陆海宁的心情不大好,他走到抽烟室里抽了一支烟,也不敢抽太多,怕张雨欣不习惯烟味。
满脑子里都是张雨欣,挥之不去。
查房的护士给张雨欣量体温、换输液水,只不过张雨欣的烧还没有退。
这一晚,陆海宁几乎一夜没睡。
夜里头,走廊上一些细微的声音都能吵醒他。
他不敢关灯,他知道张雨欣怕黑,这样也方便他在夜里的时候能看到她,她要是醒来,他可以第一时间照顾她。
他夜里睡得不踏实,辗转反侧。
就这样反反复复几晚上,张雨欣的高烧还没有完全退下去,人也没醒。
“陆先生,今天陆太太的体温是37.3,比昨天好一些。”护士按照惯例给张雨欣量体温。
没想到陆海宁当场就发了火,踢翻茶几:“你们这个医院到底行不行?这都几天了人还没醒?!高烧也没退!没点本事就别在医院里混,拿人命开玩笑?!”
小护士年纪小,哪里见过这么发脾气的人,当场就愣住了,手里的温度计差点掉在地上。
她眼里泪水儿在打转,害怕地看着陆海宁。
“哭有什么用?连个高烧都看不好!我太太要是有个闪失,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小护士吓得眼泪直掉:“我、我只是个护士。”
“让医生过来!现在就给我喊过来!”陆海宁火气很大。
“好,好。”小护士赶忙推着推车离开,吓得抹了一把眼泪。
很快有人进来收拾东西。
陆海宁发再大的火,张雨欣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陆海宁的心脏都揪着。
很快有医生过来:“陆先生,对不起,小护士不懂事,给您道歉。”
“我太太怎么回事?这都几天了还没醒?”
“这是正常的,等烧退了,也许就醒了。”
“你他妈还是不是医生?你跟我说‘也许’这个词?高烧退了也不醒?你趁早滚回去种田,当什么医生,嗯?”
“陆、陆先生,您太太潜意识里处于一种很疲惫的状态,在这样的状态下,不容易退烧苏醒。”医生小心翼翼,“必须得有耐心,再等等。”
“你的意思是责任在我太太,是她精神状态不好,你们医院没有一点责任是不是?!”
“陆先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觉得该有点耐心。”
陆海宁一把攥住他白大褂的领子,脸色阴沉:“耐心有用的话,还要你们这些医生干什么?是不是以后不管生什么毛病,不用来医院,在家有点耐心就好了?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陆太太的问题确实用药也缓解不了啊……
可陆先生现在这个节骨眼,哪里还听人劝。
“没用的东西!”陆海宁一把松开手,眼神格外冷漠。
医生扶住墙,咳嗽几声,不敢跟陆海宁较劲。
“出去!都滚出去!”陆海宁发火。
门口还有护士,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都跑开。
这医生也马不停蹄地跑走,不敢逗留。
病房里闹这么大动静,但病床上的张雨欣没有苏醒的迹象,脸颊还带着没有散开的潮红,那是一种不太健康的颜色。
从天海市来的医生在下午的时候到达。
都是梅姨同事。
老医生帮张雨欣查看病情后,把陆海宁叫到楼下。
彼时,阳光正好,榕城的天空很蓝,没有一点雾霾,是灿烂明媚的样子。
陆海宁刚下楼就点了一支烟,他递了一支给医生,医生没要:“陆先生,你也少抽点烟。”
“我知道。”陆海宁的一双眸子看向远处的天空,那天空,没有尽头。
“陆先生,这里的医生说的也没错,陆太太之前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也就说一直有一根弦紧绷着。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次的高烧,导火索就是那根弦断了,所以陆太太才一直没有醒,有部分是生理上的原因,但大部分还是心理上的。”
“这段时间陆太太可能会做噩梦,我让人已经开了药,陆先生你多费点心照顾,太太状态不好的时候就给她吃点药。”
陆海宁其实知道榕城的医生说的是事实,可他就是想发脾气而已。
“她什么时候能醒?”陆海宁问道。
“不好说,按时服药吧,先把高烧退了,一直烧着也不是个办法。”
陆海宁又烦躁起来。
他很烦“不好说”这几个字。
不好说就意味着没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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